热浪像条鞭子抽在脸上,我瘫在沙丘上喘气,冲锋衣口袋里只剩半块压缩饼干。三天前和五个网友约好来塔克拉玛干东缘玩真人版《荒岛余生》,现在看这架势,怕是要改名叫《作死实录》。

领队老陈在微信群发装备清单时,我正在超市往购物车里塞薯片。「每人每天至少3升水」的提示弹出来,顺手就多拿了两罐冰可乐。想着纪录片里贝爷生吃蝎子的画面,我还特意网购了多功能军刀——结果快递卡在乌鲁木齐没赶上。
| 幻想装备 | 实际装备 |
| 卫星电话 | 手机(进沙漠半小时没信号) |
| 专业登山靴 | 网面运动鞋(灌满沙子) |
| 防风打火机 | 便利店买的塑料火机 |
第二天中午就遭了报应。刚把帐篷支起来,远处地平线突然冒起黄烟。学地质的队友小林脸都绿了:「这沙墙移动速度,最多十五分钟!」我们六个人抓着睡袋往背风坡跑,听着砂砾打在背包上像放鞭炮。等能睁眼时,装着食物的背包早被刮出二里地。
第三天太阳升起时,我们围坐在用冲锋衣搭的简易遮阳棚下。搞IT的阿杰正用易拉罐皮反射阳光发SOS信号,护士小美在教大家绑防中暑的头巾。我算是明白了,在沙漠里当个手艺人比当莽夫靠谱。
按《美军生存手册》的说法,该挖「仙人掌蒸馏装置」。可我们连铲子都丢了,最后是拿帐篷钉在沙地上刨坑。当看到塑料布上凝出第一滴水时,六个人跟中了彩票似的——虽然这点水只够润嘴唇。
意外发现:下午三点在沙丘阴面能挖到潮湿沙子,把T恤埋进去两小时再拧,居然能挤出小半瓶带着汗酸味的水。别问我味道怎么样,反正活命要紧。
第一晚的帐篷被吹飞后,我们解锁了沙窝子搭建技能。找块大岩石当靠背,用背包和腰带固定防风布,底下铺满白天晒热的沙子当炕。半夜冻醒发现小美在数星星,说是比安眠药管用。
第四天中午,温度计显示52℃。所有人都像蔫了的骆驼刺,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。学心理的研究生突然开口:「你们发现没?越节省水的人渴得越快。」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死水潭。
傍晚时分起了风,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驼铃声。我们像被按下暂停键,突然都笑了——这他妈绝对是幻听,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。小林摸出皱巴巴的烟盒,六个人分着抽了最后一根,尼古丁混着沙粒的滋味终身难忘。
第五天凌晨被尿憋醒,发现老陈在月光下摆弄个破陶罐。这货居然在沙暴里捡到个唐代陶片,上面还粘着不知哪个商队留下的羊脂。「说不定是丝绸之路文物呢」,他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吓人,完全不像个断水两天的人。
天亮前最后的黑暗里,我们围坐在将熄的篝火旁。小美用纱布过滤着最后的存水,阿杰在石板上刻下每个人的名字。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不知谁起了个头,六个人哑着嗓子开始唱《沙漠骆驼》,跑调跑到西伯利亚。
| 失去的 | 得到的 |
| 3部进水手机 | 5种取水技能 |
| 8斤体重 | 2个死党 |
| 1顶帐篷 | 72小时故事 |
当救援队的吉普车扬起沙尘时,我偷偷把陶片塞回老陈背包。他冲我眨眨眼,阳光下,六个浑身盐渍的「野人」勾肩搭背走向文明世界,背后是绵延起伏的沙海,像张被揉皱又展平的金色信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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