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应天府东市就飘来芝麻烧饼的焦香。王记饼铺的老王头把面团摔得啪啪响,他总说这声响能引来城隍爷庇佑生意。我在青石板路上数着各家商铺卸门板的动静,绸缎庄的伙计总比隔壁当铺晚起半柱香——这是掌柜立下的规矩,说是读书人爱睡懒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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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栖霞山脚偶遇徐渭那天,他正用竹枝在溪边沙地上画鹰。这位青藤先生把酒葫芦递来时,我闻到了掺着松烟墨味的绍兴黄酒香。
他教我辨认宣纸的秘诀:"对着日头看云纹,要像看美人肌肤的纹理"。当我们争论《金瓶梅》到底是不是讽世之作时,卖糖人的老汉插了句:"兰陵笑笑生定是个被女人伤透心的。"
戚继光的侄子戚金在演武场示范狼筅时,突然把兵器一扔:"这玩意在南方好使,到了辽东就得换三眼铳。"他说这话时,几个老兵正在墙角用义乌腔唱《将军令》。
万历二十年的春闱放榜日,我在贡院墙外见识了人生百态。有个湖广举子看到自己落第,当场把《四书章句》撕了当纸钱烧,转眼却被顺天府的差役锁了去。
记得第一次帮同知大人写贺表,因把"福如东海"写成"寿比南山",差点被发配去管库房。后来在六部廊房当值的张书办教我:"奏折里'知道了'比'准奏'更凶险。"
| 卯时 | 内阁值房 | 首辅的早茶要兑三勺岩蜂蜜 |
| 申时 | 东厂胡同 | 番子们换班前要在槐树上刻记号 |
暮色中的正阳门大街飘起细雨,卖炊饼的武大郎收摊前总会留两个给巡夜的更夫。护城河边的柳树下,几个落第书生正在用苏州白唱《牡丹亭》,城墙上的守军跟着打拍子,惊飞了栖在垛口的乌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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